【完】先知

注:夜眼单箭头欧尔麦特,隐出欧。

部分细节私设。


先知在看见神明的死亡之后,拒绝再次睁开眼。

                                                                ——题记

 

他自己都忘了他已经是第几次放弃看向对方久远的未来,分明他的能力每次有长达二十四小时冷却期,而每次也只有一个小时,他却像是逃难一样的在获取了一点信息之后就逃之夭夭,且拒绝看任何和自己有关的人的未来。

哪怕只有一眼。

他生怕自己再看见一场同那个人一般的悲惨死亡。

他用了那么多年去寻找一个能规避他预言成真的方法,但是每一次都在告诉他,他预言的就是既定的命运,不可更改,不能动摇,他看的越多,越清楚地发现他的预言无可更改。

何止是心灰意冷。

当初他在脑海中看见那一幕的时候,哪怕隔着很远也足以让他看明白那是何等混乱的画面。更何况他决计认不错那个人,哪怕那个人变换了无数模样,哪怕看见那金发染上尘埃与干透的血,哪怕那原本高大的躯体干瘪消瘦,钢筋扭曲如畸形的长枪插入手脚,身下鲜血晕染,他也决计认不错。

那般的结局他不敢再多看一眼。他从来没有像这样一般痛恨自己的个性,却又为自己个性而感到庆幸。

那是他习惯了这个个性之后这么久后第一次为自己所见感到惶恐,惴惴不安,他清楚自己是为了那个男子才选择走上了英雄的道路,所以他完全没法想象自己要如何面对这个——

——面对那个男子会悲惨死去的未来。

所以这也是第一次,他想要扭曲自己的所见。作为一个高效率的行动派,在看见那一幕之后他就以最快的速度制定除了三个计划,甚至连怎么说服对方的言辞都想好了。

按照他的性格来说,最妥帖的方案就是全方位地把那个男子保护起来,然后安稳地躲过后半生,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周全的办法,况且欧尔麦特的身体也早就不如初了,这样也终于能让对方好好养伤。

也许是因为那个场面还在他的脑海里留有残影不曾散去,又或者是他觉得他想的这个方法再周全不过,又或者看着对方手术后再也恢复不过来的虚弱状态,那份痛惜终于冲昏了理智,他径直开口说出了他的打算。

在说出口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理智难得地来迟一刻,他觉得自己在开口的时候就已经精神恍惚了,这才让他觉得说出那段话的自己是不是疯了。

他不是不曾知道他和这个男子有着分歧,但是不会再有一刻能比现在让他更分明地看清那道鸿沟——

——无可逾越的鸿沟。

他想要那个男子平安,而那个男子却只希望世人安定。他因为对方成为英雄,对方却因为世人而成为英雄。

这就是事实,神与人的鸿沟不可逾越,他无法理解对方的狂热,无论是对于拯救还是对于英雄本身的意义。

而他只不过是向往对方。

所以他们的决裂简直是一开始就埋下的必然。

但是就算分道扬镳,他也做不到真的把对方从自己的生活中割裂出去,毕竟真的能做到再也不在乎,那么他也可以不用当英雄了。

况且他还需要寻找如何扭转自己预言的方法。

平日里让他稍微安下心的就是在那之后各色新闻报道里欧尔麦特的活动依旧如常,怎么说都能让他错觉对方还会保持这个样子很久。可是连他都没想到,下一次,也就是在时隔了五年之后对方联系他,居然是来告诉自己,他找到继承人了。

还只是一个无个性的中学生!

他不止一次觉得欧尔麦特疯了,无论是对方不顾自己的冒险还是拼着一具残躯还要站回去,不过那些的冲击力都不如对方说的这次的。这次尤其觉得上回对方受伤的时候是不是伤到脑袋了?而且恢复女郎还没有把那个彻底治好?还是那家伙在他没看见的地方彻彻底底把脑子弄出问题了?

OFA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那么简单地给一个没有仔细考察过的家伙?还是个没有个性的中学生!

他想起通行百万那个孩子,是他选择了对方,并且相信对方会成为足够优秀的欧尔麦特的继承人,他像是赌气一样想着反正OFA可以随意转让,那个孩子,那个被欧尔麦特挑中的孩子会在见到通行的时候心甘情愿把OFA让出来的。

因为通行就是比他更适合。

而在电视上,他终于看见了对方到底衰弱成了什么样子。

那画面是何等刺目!他几乎怀疑下一刻他昔日在脑海里所见的那幕就径直重现在他面前!

捏在手上的遥控器几乎要被捏碎,通行在之后跟他描述他那时候的表情是难得的扭曲可怖,原本常年古井无波的脸强行挤出一个称得上狰狞的表情,像是惊恐又像是悲哀,吓得那孩子当时根本不敢说话。

是啊。

他怎么可能不愤怒?他又怎么可能不悲哀!

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对方已经这样了!看那个样子显然不是一两年的事,只要稍微动一下脑子就知道那必然是那次大战留下的,而他竟然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到。

而他也能猜到对方为了保密必然离身边所有人都远远的,那个男子的善良已经让他过的够艰苦了,而那段时间他猜都不用猜都能想象到其中的艰辛。

而那个时候他还不在对方身边!

而他知道的时候,那座由对方撑起的神像已然倒塌,碎石落了满地,就像那废墟上拼都拼不起来的尘埃,随着一阵风转瞬散去。而那些往昔他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不再会改变的美好假象彻底碎裂,容不得他任何一点妄想的余地。

无可挽回。

而更可悲的是,他想,他更没有脸面去见对方了。

而离那场神野之战最近的,他难得能与欧律迈特再搭上一点关系的居然是通行那么快地就把那个男孩带到了他的事务所。

有时候他自己都想嘲弄自己,选择不再去看身边熟悉的人的预言就会造成这样的后果,鬼知道哪天冒出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意外,可是真的要发动能力的时候,他又无可奈何地选择了放弃。

毕竟……已经不会再有什么意外比他昔日所见的那个更可怖了,也不会有什么比让他亲眼看见那个预言已经实现一半更让他寝食难安的。

接纳这个孩子并不是难事,尤其是在注意到那个孩子和他一样对欧尔麦特抱着某种不能言明的心思,在预言中他一窥到对方和那个消瘦的金发男子一起跑步,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光是两人并排的身影就足以让他克制不住地心口一痛。

那份相似的憧憬让他有些感慨,他们怀抱着相似的祈愿,但是现在欧尔麦特已经不愿意再见他,而这个孩子是对方选定的继承人,他用手指尖都能想到欧尔麦特对他能有多上心,那个男子一向都是个足够负责的人,只是负责的对象永远不是自己而已。

他不能再想了,碰到欧尔麦特的事情他总是很难冷静下来,所以他只能选择几不可察地叹息,开始收拾自己事务所内部的混乱。

他实在没法对这个孩子狠下心。

可是,他没想到那么快,都不用他特地看向那个孩子遥远的未来,就足以让他看见对方的死亡。

无可挽回的败绩,过于强大的敌人,他再看见这些的时候早已无法脱身,时间在往前走,计划也已经布置下去无法更改。命运的轨迹如此鲜明,像是地上刻下的石痕,已经没有时间抹去了。

不可改变,无可奈何。

他看着那孩子的森绿色的发,恍惚他觉得看见了另一个欧律迈特。

一样让他无可理解的疯狂从骨子里透出来,像是另一种同命运一般动摇不得分毫的存在。

也许呢?他心底有一个同样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

也许……当真有人能做到呢?

也许这个人就是这孩子呢?

那是不是……

他没法控制自己不走神,他想到那个男子,那个昔日所见到的画面忽然模糊了,他看不清废墟也看不清那些鲜血了。他不知道是因为他记不清那个画面了,还是那一幕早已被更改,而却因为他选择不再睁开眼所以径直错过了那一幕。

也许那一幕早就因为这个孩子而改变。

而最后这个孩子告诉了他答案。

他,绿谷出久,欧尔麦特看中的弟子,八木俊典选择的人,没有死于该任务。

他亲手用双拳击碎了命运。

光为此他觉得他就足以死而瞑目。

他相信那个孩子必然不会吝啬自己的力量,定然会选择用自己的拳头保护对方,亲手替对方击碎那由自己的开口为对方捆上的死亡枷锁。

无论是出于向往,还是出于保护,更甚者是出于所爱,绿谷出久早就失去拒绝保护八木俊典的资格,这是他还能确定的不可动摇的未来之一。

所以他选择闭眼了,在替那个被自己牵连进来的孩子确定了另一个不可更改的未来之后,他闭上了眼,放下了手,任由死亡吞没自己。

临死前他看见欧尔麦特的最后一眼,那个男子就算衰败成这个样子骨子里依旧带着让他夺目的美。

挺好的,他无论如何都看不见对方的死了。而未来也没有什么需要他去看的东西了。

丧钟九鸣,先知已死。

 


=================end==============



评论 ( 10 )
热度 ( 55 )

© 小堂wx | Powered by LOFTER